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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世今生（六）

嘿嘿，战损来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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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六章

孙均再次醒来时，发现自己的双臂被绑吊在房梁上。房梁很高，他的脚只能勉强点地。

如果是张小敬，应该能勉强站在地上。

他觉得自己哪哪都疼，但是军人的天性让他先迅速扫了一圈周围环境。

疼多了，也就麻木了。

他处在一个昏暗不透光的地方，周围像是破败的庙宇。还在地下吗？孙均暗暗思忖着，然后才开始觉察起自己的伤势，方便等会儿打架或者逃脱。

孙均背上和腰腹处的伤口有裂开的倾向，隐隐作痛，好像有血渗出来，大约来这里的时候是被人拖行。

他身上都是血，凝固了，衣服黏在皮肤上，随着他不稳的晃动摩擦着各处大大小小的划伤、擦伤，有些麻麻痒痒的。

孙均的头还晕，视线有些模糊。刚想抬头，身边的人似乎发现他醒了，一盆冰水就倒下来。

身上像是绽了花儿，浑身的疼都炸开来。背上、腰腹间的伤口被汗水、冰水泡的发白，皮肉外翻。痛感顺着神经向上爬，随着心跳鼓动，让每一寸肌肤都颤抖。

孙均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都要炸了，原本微弱的呼吸变得时轻时重。

为了保持平衡，他的脚不得已四处点地。很累，但是如果放松地吊着，全身力量压在双臂上，不要多久自己的手就会废掉。

孙均怀疑那些人在给自己上刑。

他抬起眼，挂满水珠的长睫毛微微颤动，对上面前人戏谑的笑。

面前是一把石椅。说是椅子，其实不过一块石头上凿出个凹槽。座位上坐着一个胡服穿着的青年男子，右手边是一个留寸头的女生，手上吊着一串金币。左手边是一个方脸的黑衣人，青年男子身后，是一座巨大而破败的青石神像。

“孙统领，跳舞呢？看这小腰，啧啧，绝！孙统领还不知道吧？这种吊法，就是专门为了青楼女子练舞用的。”

孙均像狼一样恶狠狠地看着他，向地上啐了一口。青年男子脸色一沉，旁边立即有人上来扇了孙均一巴掌，然后膝盖往上一顶，打在他肚子上。

“呃！”

喉咙里压抑的痛呼被顶了出来。孙均再开口时，吐出来的就是一口血，有一些残留在嘴角。

青年男子站起来，绕着孙均走动。他接过手下递来的匕首，刀尖在孙均身上轻轻游走，引起手下的人微微的颤抖。

他似乎很满意，开口：“不错，这里还是地下，你现在就在怀远坊的地庙里。

“呵……我不信。哪里有庙……建在地下？“孙均强撑着嘴硬。

“哈哈！孙统领太可爱了。活人的庙当然建在地上，死人的庙，就只好建在地下咯。我们是死人呀。对大唐来说，我们就是死人。”

孙均的意识有些模糊了，头一点一点的。

“你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。我很不高兴。”青年说。他拿匕首戳了戳孙均腋下一掌的地方。“这里是铸钱肉，因为这里的肉旋下来，正好是铜钱大小。”

说罢，他手下用力一转，冰水顺着匕首的刀身流入伤口。

孙均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。“……嗬呃！”孙均昂起头，大口地喘息，瞳孔开始涣散。从侧面看，少年的面颊有着胡茬也盖不住的清秀，苍白中透出病态的红，额上冷汗连连。

青年将血淋淋的刀往旁边一扔，孙均的头又慢慢垂下去。他拍拍孙均的脸。

“喂，别死了！我听说你见着张小敬了。他怎么样了呀？什么？大点声，我听不清！”

孙均正想再往他脸上啐一口，就听见黑衣人开口：“要杀就杀，要放就放，快一点。”

青年不满道：“你还管我？”就离开孙均向位子走去。

孙均仍在微微挣扎。他用袖中藏的刀片一点一点地割绳子，听到他们的对话，心中闪过一丝异样，但是无暇顾及。

啪。绳子破裂的声音。孙均摔到地上，就往地上的匕首扑去。他的手臂吊了太久，一下使不上力，青年的手下过来，一下就打掉了他手中的匕首。

孙均的脑子已经很混沌，凭着本能一躲，就去攻击青年身侧的黑衣人。双手掐住他的脖子，却发现自己使不上力，没能把他脖子掐断了，只是留下了深深的红痕。

他被人勒着脖子摁倒，匕首就悬在鼻尖，孙均双手死死抵住，才让匕首颤抖着不再下行。就在他快要支持不住时，庙门外传来嘈杂声，接着庙里冲进来一队士兵，孙均手上的压力陡然减轻。

他迷迷糊糊看到一角鲜红的官袍。那人俯下身来。

“追……黑衣人。”孙均气若游丝。

那人应了一声，想要把他公主抱起来，却尴尬地发现自己根本抱不动，抓着孙均的手臂把他架在自己身上。这一动，孙均浑身都要散架了。他讪笑着，连呻吟都发不出来，就由他拖走了。